有一年暑假到千島湖游玩,其中有一個景點是“千島湖巨網(wǎng)捕魚”,隨著大網(wǎng)的慢慢收攏,湖里的魚爭先恐后的躍起,很是壯觀。為了看這個景點我們在岸邊等待了一個多小時,最后的那個景象也就幾秒鐘,轉(zhuǎn)眼間巨網(wǎng)重歸大湖,魚兒也消失不見,精彩時間非常地短暫。我不由得想起小時候捕魚的情景。
在我們村里,有一個大池塘,里面養(yǎng)了很多的魚。每年到了春節(jié)前,大人們就會架起一個大馬力的水泵,抽水捕魚。沉靜了一年的水,在此刻發(fā)出轟響,隨著池塘水的逐漸減少,水里的那些個魚驚恐萬分,詫異不已。一條條魚在水里撲騰翻滾,最多的是白色的鰱魚和烏青色的草魚,還有一些不知名的,這些魚兒上下翻滾,此起彼伏,呈現(xiàn)出一派魚躍龍門的架勢,非常壯觀。此時,岸邊早已圍滿了一溜的人,有大人,有小孩,個個喜氣洋洋,拭目以待。
水越抽越干,現(xiàn)出淤泥,岸邊的大人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半身雨鞋,穿上身,慢慢地下到池塘里,淌到池塘中央,一手扶著大臉盆,一手去抓那些在水里翻跳的大魚。雖然池塘水已不多,抓魚如囊中取物一般,但是,許是魚兒知道此時被抓,必是死路一條,個個鉚足了勁的和大人們開始周旋。只見泥水四濺,魚兒跳躍,一不小心,泥水濺到大人的眼睛里,伸手一抹,大人的臉也就變成了大花臉了,看不清鼻子眼睛,但是擋不住興奮的臉色。
此時,你若是用一只手想抓住一條魚明顯有點困難,早有大人改換了捕魚姿勢,開始俯下身子,用雙手去抓,哇,抓住一條大魚了,魚兒左右一搖擺,哧溜一下,又滑落了,惹得岸上的人一陣好笑。繼續(xù)抓魚,人魚互斗,最終,缺了水的魚,猶如傷了翅膀的飛鳥,難逃敵手。魚兒紛紛被丟進了大腳盆里,大腳盆里的魚不甘心啊,繼續(xù)翻跳,終究氣力不支,越跳越低了,漸漸的,就不再掙扎。
站在岸上的小孩,自然是不能下到池塘的,站在岸邊遠遠地觀看,心里癢癢地,羨慕地很,真希望自己能一下長大,轉(zhuǎn)眼長高,也能下到池塘,親手嘗嘗雙手抓魚的快樂。當然,也有調(diào)皮的小孩,手拿一根長棍子,沿著池塘岸邊,去找尋遺留在小溝溝里的小雨,看見了,用棍子撥拉著,把小魚撈到自己面前,彎下腰,伸手去抓,運氣好,就能捉到一條小魚,那個開心啊,也不管花了小臉,臟了衣服。運氣不好,一下子栽倒在池塘里,等爬起來,早已經(jīng)變成了泥人,在媽媽的咒罵聲中被拎著帶回家換衣服去了。
抓上來的魚有大有小,有長有短,太小的,被重新扔進池塘中央,等到它長大一些,來年再抓。等所有的魚兒都抓上來了,村里管事的會把這些魚統(tǒng)一分配,按人頭多少,一堆堆的擺放在曬谷場上,寫上戶主名字,各家去找,去領。我家每次都是我和哥哥出動,拎著水桶,把屬于我家的那份領回家,此時的魚已經(jīng)奄奄一息了。
回到家,媽媽會把這些魚去鱗剖肚洗干凈了,魚身用鹽或者醬油腌制,魚頭就直接紅燒,放點大蒜,鮮美極了。春節(jié)前那幾天,我們家天天吃紅燒魚頭。
后來,改革開放,青壯年們外出務工,村里的大池塘就很少養(yǎng)魚清塘了,池塘也變得有點荒蕪,再沒有全村居民圍在一起捕魚的景象了。過年了,各家各戶會去市場里買新鮮的,現(xiàn)賣現(xiàn)殺,啥魚都有。
如今,隨著經(jīng)濟水平的不斷提高,生活條件的不斷改善,新農(nóng)村建設的落實,村委對曾今的池塘進行了清理,對堤岸進行了加固美化,種上了綠植,裝上了護欄,鋪設了游步道,池塘水質(zhì)干凈明亮。池塘邊還開辟了一大片場地作為健身休閑場所,孩子們在滑梯上玩耍,媽媽們?nèi)齼蓛傻恼局吙粗⒆油嫠_吔涣髦髯缘挠齼航?jīng)驗,爺爺奶奶們忙著拉伸、蹬腿,在健身器械上舒展自己的筋骨。
村里的孩子們再也見不到那千百條大魚在池塘里翻滾跳躍的場景了,但是,他們也將擁有自己的童年記憶,記憶里那過年的滋味,那是和我不一樣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