斯坦福的鴨子們

斯坦福不快樂。
有一個最著名的表現(xiàn)叫做“鴨子癥狀”，描述的就是斯坦福的學生們。表面上看上去恬淡悠閑，水下面腳卻奮力劃水。
身在加州，陽光充足，大家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快樂。你就算壓力再大，也應該看上去很快樂很輕松的樣子。但是背地里，不知道要吞多少苦水，流多少汗，才能在這樣看似風平浪靜的激烈競爭中得到一席之地。
作者 洛真如（90后，本科在北京上學、現(xiàn)為斯坦福大學學生）
好看好玩有知有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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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開外掛變無敵”的斯坦福本科生
什么是斯坦福典型的成功學生？
對于本科生來說，大一開始找實習，大二、大三暑假都去實習，大四的時候工作拿到手。
非理工科或者商類的要進入麥肯錫、摩根大通和高盛；工科的要進入谷歌、 Facebook和一些靠譜的新興公司，或自己成立一家公司。
我經(jīng)常會為斯坦福本科生感到驚訝。他們在十八九歲的時候就已經(jīng)對社交輕車熟路，各種學術成就一籮筐。想想18歲時候的我，光是個全班的演講就害羞得不得了。
同時又覺得，也許他們從小就經(jīng)歷了很多，仿佛正常情況下30年的經(jīng)歷壓縮在他們18年的生活之中，所以自然成長很快，有如今的能力是理所當然。
斯坦福是一個充滿著各種機遇的地方，名人出入，被全世界高度關注著。有這樣精英的環(huán)境和機會，他們應該會變得更加厲害吧！
當我覺得斯坦福本科生是“開外掛變無敵”的時候，我們的一個小作業(yè)讓我意識到，光鮮的背后很多學生的掙扎和迷茫。
誰來指明一條正確的道路？
我們做了一個叫做幸福的藝術與科學（the Art and Science of Happiness）的專題研究，針對剛剛進入斯坦福的大一學生，希望可以幫助他們了解更多關于快樂的知識。
最開始，我們讓他們填寫一個問卷。問卷包括這么幾個問題：你覺得現(xiàn)在在成長嗎（更多指的是思想程度上的）？你怎么定義失?。咳绾卧u價你現(xiàn)在的快樂程度？
有5名學生參與了這個小小的實驗。調(diào)查結果發(fā)人深省。
一個學生說，在斯坦福，身邊的事情發(fā)生得太快了，每一周都好像是模糊的。我根本沒有時間來察覺到我的成長。我覺得，所有的事情都是強加在我身上的，變化太快。我覺得，自我反省的時間是沒有效率的。我覺得，失敗就是錯過各種機會。我覺得，需要有人來指導我，來告訴我那條正確的道路。
正確的道路？哪條是正確的道路？有正確的道路存在嗎？
當我看到這個所謂的正確道路的時候，突然覺得，是不是在這樣的環(huán)境里，他們（18歲甚至更?。└杏X到一種被淹沒的失控感和不安全感。
一個大二學生告訴我，這些被招生辦引以自豪的“絕對正確的選擇”的學生們，在自己的世界里曾都是引以自豪的明星。披荊斬棘，層層鍛煉，才走到如今這一步。他們曾經(jīng)憧憬的都是：“來到了斯坦福，我的生活會變得很美好。”
但是事實不是這樣的。
他們發(fā)現(xiàn)，原來來到斯坦福，還要繼續(xù)努力，而且可能還得比原來更努力，才能保持自己優(yōu)雅美好的形象。但是，現(xiàn)在不同于以前了，已經(jīng)運用了“成功公式”（好成績＋課外活動＋各種經(jīng)歷＝名校）來到了這個所謂的樂園，他們下一步走向哪里卻要靠自己來探索。
斯坦福一切都進行得太快了，quarter制的學期（10周一學期）讓知識和壓力一同加速。一旦有一小會兒不學習就會覺得很有罪惡感，焦慮不安，同時就會想到，其他同學正在圖書館努力，自己卻在這里“浪費時間”。
還有學生在為自己的專業(yè)而糾結不清。一位已經(jīng)定了專業(yè)的學生說，當初和自己一起來的很多人順從了斯坦福的主流而學了計算機，但是她不覺得他們中的一些人真正知道自己喜歡什么，而是匆忙做了這個決定而已。
很多人踏上了前面所說到的典型的成功學生的道路。但是，這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正確道路嗎？
我在國內(nèi)的本科經(jīng)歷
我想到自己以及身邊朋友在國內(nèi)的經(jīng)歷。
當我們還懵懂的時候，家長、老師、整個社會都在不斷告訴我們，成績好，就有個光明的前途，考上個好大學，就是人生的贏家。
于是我們奮發(fā)讀書。多少個夜晚燈燭下，我們趴在書桌上就是為了那么幾分。
我們辛辛苦苦完成了學業(yè)，成功攻下名牌大學。當我們踏進校門的一瞬間，我們卻迷茫了。
我們不知所措，左顧右看，我們開始重新追尋起別人口中的金科玉律。
為了出國讀書的同學，開始刷GPA，準備研究，套磁拉關系，做各種實習來填充自己的簡歷。為了找工作的同學，早早地在大一就開始踏出校園尋找經(jīng)歷。
不管怎么樣，我們完成了一個目標又一個目標。然而一個目標的終結預示著下一個的開始，我們始終在為了自己的“將來”忙碌著。
也許下一個目標是結婚？然后是生孩子？但是，我們的內(nèi)心深處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你，好像人生少了點什么。我們一直追尋著的“正確”道路走到現(xiàn)在，為什么會突然困惑了？
追尋著這個問題，我們不斷去問“為什么”，希望能發(fā)現(xiàn)一些什么。
為什么學生們會覺得自我反省的時間是沒有效率的？為什么學生們會覺得失敗是錯過各種機會？為什么他們希望別人告訴自己正確的路是什么？為什么他們并沒有那么快樂？
優(yōu)秀的代價
相信很多學習成績優(yōu)秀的學生都有這種感覺：我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努力去完成這件事情，我只是習慣于這樣做而已。
從小到大，他們在這樣的社會公認價值體系中長大，知道什么事情是會被人高度認可的，什么事情是對自己有絕對優(yōu)勢的，于是要盡自己的努力去做到那些事情而被認可。比如，考試好的話，老師認為你是好學生，所有的獎勵機會都留給你。
久而久之，不少學生會被這樣的“被認可”而束縛住——什么是被社會大眾認可的，便去做什么事情，但是這些事情也許并不是最適合他們。
雖然不少學生懂得，“先遵守游戲規(guī)則，再另造一番天地”，但是要始終清楚，他人的游戲規(guī)則終究不是自己人生的游戲規(guī)則，自己真正的人生游戲規(guī)則和價值準則是來自于自己的內(nèi)心。
追尋安全感
心理學里有講過一種嬰兒和母親的關系對孩子未來成長的影響，叫做“安全依附”。大意是說，在陌生的環(huán)境中，當媽媽在身邊的時候，小孩子可以自己探索環(huán)境，和陌生人互動。當媽媽離開時，可能會哭泣難過。當媽媽回來時，小孩子會很快靠近媽媽尋求安撫。
其實當人長大了，這些需求也在那里，不過變得并沒有那么明顯罷了。
人總是想去尋找自己的安全港灣，然后才能有勇氣去探尋這個未知的世界，因為你清楚地知道如果探索的路上跌倒了，有人會扶你起來；你冷了會有人來溫暖你；你失敗了有人會鼓勵你重新起航。如果有著這安全的地方讓你棲息，外面的狂風暴雨也不再是什么惡魔怪獸，望而卻步。
到底什么東西可以給自己那種最基本的安全感，是需要花時間去思考和辨別的。當你明確找到那份安全的時候，你便給了自己自信心到更大的世界去放手一搏。
生命的厚度
“復雜”（Complexity）這個詞在心理學里用來形容人生，不是代表人生混亂不堪錯綜復雜，而是講述人生的厚度。
我們，作為學生，也許目前的任務就是學習和找工作。一旦有一個發(fā)展得不順利，比如沒有考好，我們會覺得我們的人生好糟糕，“天吶，我的前途完蛋了”。
但是，如果我們重視的事情多了起來，不僅僅是學習，還有身邊人的健康，和周圍同學的友誼、自己興趣的發(fā)展，多線并行，那么一條線也許發(fā)展不順利，我們至少很清楚，我們的生活依然很美好。
因為身邊的人都很健康，和同學在一起也很快樂，自己的興趣也在成長中，這一點點小事兒沒有做好再次來過就好了，“勝敗乃兵家常事，大俠請重新來過”。
我們的情緒心情會更加的穩(wěn)定，從而看待很多問題也會更加的積極樂觀，不會輕易被打倒。
存在的意義
《哈佛幸福課》（Positive psychology）里提到過如何獲得快樂。
如果你有100塊錢，你會用它來做什么呢？
實驗證明，把它花在買體驗的事情上會比花在買一個東西上產(chǎn)生更多的快樂，花在別人身上會比花在自己身上更開心。人們喜歡追求“意義”，也許給別人花錢產(chǎn)生的意義所產(chǎn)生的正能量更多吧。
對于十八九歲的學生來說，大學這段時間是需要用來發(fā)現(xiàn)長遠的人生目標的。
我們的目標不應該是5年就可以實現(xiàn)的（比如職位上升3級），而應該是更長遠，值得我們花幾輩子來慢慢實現(xiàn)的。
當我們目望遠方，一步步走向那里的時候，我們清楚地明白每一步都是踏實的，心安理得，不再恐慌、擔心、迷茫。
反思與加速
我聽一個老師說，她的一名學生曾經(jīng)花了一段看似“沒有效率”的時間來反思自己，放慢腳步。
當她想清楚自己想做什么的時候，她如同弓箭一般將自己的行動指向自己的目標。
她說，自己那段看似沒有用的時間結果卻是起到了“加速”的作用。
說到底，快樂不快樂，幸福不幸福，滿意不滿意，還是要我們自己來追求。
學生時代，我們經(jīng)歷如此大的轉變，從被家長、老師、社會指引到自己探尋前方不清晰的路。我們會恐慌、會不安、會害怕，但是當我們重整旗鼓看清自己的時候，我們會勇敢地擁抱自己的世界，走自己的正確的路。
（本文選自洛真如發(fā)表于“人人網(wǎng)”上的日志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