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校長的“智慧”在于破除自身的權威
金新
一個偶然的機會,聽人說杭州良渚安吉路實驗學校網(wǎng)站的“網(wǎng)眼”上有一個“學校語錄”的欄目,天天或曰一直滾動著校長的“語錄”。由于好奇心的驅使,登陸這塊教育風水寶地看了一下,還果真如此這般“不辭辛勞”地周而復始。
盡管“語錄”談不上哲理,甚或從中得窺教育理念之平庸,可畢竟語言層次較為符合基礎教育階段孩子們的年齡特點,一如爺爺奶奶抑或外公外婆的善意“嘮叨”。
聽說蔡元培當北京大學校長期間做得最“駭人聽聞”的事是開放“女禁”——
那時,有一個勇敢的女生王蘭向蔡校長請求入學,元培就讓她當了旁聽生。這件事當時轟動了全北大、全北京。此后招生時,就允許女生和男生一樣地應考了。這是男女同校的開始。蔡先生就此解釋道:“有人問我:‘兼收女生是新法,為什么不先請教育部核準?’我說:‘教育部的大學令,并沒有專收男生的規(guī)定。從前女生不來要求,所以沒有女生。現(xiàn)在女生來要求,而程度又夠得上,大學就沒有拒絕的理。’”
誠如“道聽途說”之是?
竊以為,非也!
為捍衛(wèi)“思想自由,兼容并包”的辦學思想,鶴卿先生干得最“危言聳聽“的事當是“破除自身的教育權威”——
有一次,他突然問學生們:“5加5是多少?”大家以為校長所問必有奧妙,都不敢作答。好一會,才有一個膽大的學生說:“5加5等于10。”于是,他笑著說:“對!對!”并鼓勵這個學子:“青年們切不要崇拜偶像!”
大凡校長都想成為教育大師,想來蔡元培不是“圣人”,恐怕也會有斯類“夢想”。但他深知躋身教育大師的前提是什么。
“經(jīng)濟學大師約瑟夫·熊彼特向來不把自己的觀點強加給學生。他喜歡咖啡屋閑談式的知識爭辯。在課堂內外,他都發(fā)表支持爭議雙方的雄辯觀點,他關心的是盡力去培養(yǎng)和激發(fā)學生的創(chuàng)造性思維。暢銷書《小的是美好的》的作者舒馬赫,是熊彼特在波恩大學的學生,舒馬赫說熊彼特給學生‘提供了無限鮮活的知識’。”
教育大師每每“教績”斐然,而教育成果之花往往是開放在教育私密花園里的帶刺的玫瑰。
“功夫在詩外”,于是乎,連被譽為“現(xiàn)代企業(yè)管理學之父”的彼得·杜拉克都承認其深受熊彼特的影響。
雜文家吳非曾講:“肖余恨先生的評論總是寫得極有意思,我覺得作為語文教師也要好好讀讀。”
其實,豈止語文老師。
記得,上海市有關部門嘗給“余秋雨大師工作室”揭牌,余大師在現(xiàn)場有一段精彩的解說:“比‘大’字等級更高的是‘老’字,一個人先成‘大人’才能成為‘老人’,那么,既然我已經(jīng)做了大半輩子的‘老師’,那就后退一步叫‘大師’也可以吧。”
“自古多情空余恨”者因而嬉笑怒罵之:“不過,物以稀為貴,魚翅多了就成粉絲了。我還是建議大師工作室到此為止,別弄到最后,大師臭了大街,不僅大師貶值,還連帶著我們老師受牽連。到那一天,你如果叫某人為大師,他一定跟你急:‘你才是大師,你全家都是大師!’”
平心而論,著作等身的密斯余終究是位聲名顯赫且“腹有詩書”的學者,否則哪敢不僅辭去“校官”,而且離開所有制“屋檐”靠寫作自謀生路?
唯如斯,他在上海戲劇學院當校長之際,似乎從未折騰過甚么校長“語錄”,以免鬧出缺乏語言修養(yǎng)的人跟自己急的笑話:“你才‘語錄’,你全家都是‘語錄’!”
寫到這里,耳畔居然響起一首有關“語錄”的經(jīng)典老歌:“毛主席的書我最愛讀,千遍那個萬遍兒喲下功夫。深刻的道理我細心領會,只覺得心眼里頭熱乎乎。哎,好像那,旱地里下了一場及時雨呀,小苗兒掛滿了露水珠呀……”